吴汝钧教授:天台三大部所反映的智者大师的心灵哲学 七、一心三观:以心来观法

佛缘居2021-06-16 07:06

简介天台智顗的心灵哲学天台三大部所反映的智者大师的心灵哲学七、一心三观:以心来观法 吴汝钧以上所论的一心三观,是以一念妄心作为对象而施以空观、假观与中观的实践法。一心三观还有另外的意思,即是以净心作能观,以空观、假观与中观来观照对象或法以成就觉悟的实践法..

天台智顗的心灵哲学

天台三大部所反映的智者大师的心灵哲学

七、一心三观:以心来观法

吴汝钧

以上所论的一心三观,是以一念妄心作为对象而施以空观、假观与中观的实践法。一心三观还有另外的意思,即是以净心作能观,以空观、假观与中观来观照对象或法以成就觉悟的实践法。以下我们即讨论这种实践法。

如何能看出这种一心三观的心是净心呢?其关键在于这种心是以智言,或以智慧言。而且这种智慧可开列为三,即一切智、道种智与一切种智。一切智相应于空的境界,道种智相应于假的境界,一切种智则相应于中的境界。智顗特别强调,在一心中便具有这三种智慧,所谓“三智一心中得”。具有这三种与觉悟有直接关连的智慧的心,自然是一净心。智顗说:

即空即假即中。即空故,名一切智。即假故,名道种智。即中故,一切种智。三智一心中得,名大般若。(76)

佛智照空,如二乘所见,名一切智。佛智照假,如菩萨所见,名道种智。佛智照空假中,皆见实相,名一切种智。故言三智一心中得。(77)

智顗以为,一切智所照见的对象是空,是有关一切法的共同的性格,这即是缘起无自性因而是空的性格。这是二乘的智慧。二乘是专门留意事物的空无的本质的。道种智所照见的对象是假,是有关一切法的个别的特殊的性格,这些性格是由事物的缘起结构所引致的。这是菩萨的智慧。菩萨为了教化和救度众生,需要来到这个现象世界,厕身其中,并需要运用种种法门。因而他对这个现象世界的种种事物的特殊性格便要熟知。因此他要有道种智。佛则综合这二者,也不偏于这二者的任何一面,他是中道的境界,他的照见这种境界的智慧是一切种智。我们可以说,一切智是观照普遍性的智慧,道种智是观照特殊性的智慧,一切种智则是同时观照普遍性与特殊性的智慧。

智顗特别强调,这三种智慧必须同时具足于一心中,才有妙用可言。若它们分具于三心中,便为粗糙。他说:

若三智在三心,属三人,是则为麁。三智在一心中,不纵不横,是则理妙。(78)

即是说,三智在一心中,一心能同时旋转妙运三智,无时间隔阂(不纵),无空间隔阂(不横)。由上面看到,只有佛才有同时具有这三种智。

智顗又进一步提出,在运用上来说,三智并不是分开来运用,各不相干的,却是三者结合成一个整体,三即一、一即三。同时,以智来观照对象或境,智与境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主客对待、主客分立的,却是主客融通为一的。即是不是智境分离,而是智境合一的。这种观照的方式,不是一般认识论意义的观解的,却是睿智层面的直觉的。智顗说:

一智即三智,三智即一智。智即是境,境即是智,融通无碍。(79)

不管是什么智,它们所处理的、所观照的,都是这个依因待缘而生起的现象世间。智顗说:

照因缘麁色,名肉眼。照因缘细色,名天眼。照因缘色空,名慧眼。照因缘色假,名法眼。照因缘色中,名佛眼。(80)

这里以“色”(物质)来概括现象世界。以慧眼观空,这相当于一切智。以法眼观假,这相当于道种智。以佛眼观中(中道),这相当于一切种智。另外再加上天界众生的天眼与凡夫的肉眼。不管是什么眼,它们的所观,都是这个众生在其中轮转生死的现象世界。

现在有一个问题。当智顗说三智一心中得,由一心以开展出一切智、道种智和一切种智,以进行空、假、中三观,以观照对象的空、假、中的面相时,此中的空观、假观与中观,是否各自独立,而为纯然的空观、假观与中观呢,它们所观照的对象的面相,又是否各各独立的空、假、中呢?这有进一步研究的必要。其实,智顗说空、假、中观,并不单纯是空观、假观与中观,却是相应地是从假入空观、从空入假观与中道第一义谛观。他说:

观有三。从假入空,名二谛观。从空入假,名平等观。二观为方便道,得入中道,双照二谛,心心寂灭,自然流入萨婆若海,名中道第一义谛观。(81)

故空观是从假入空观,又名二谛观。假观是从空入假观,又名平等观。空观照事物的空的面相,而成就空谛;假观照事物的假的面相,而成就假谛。中观则以空观、假观为方便,综合这二观,亦承受这二观所照的二谛,而得中道,成就中道第一义谛。此种观法屏息一切心念,仿如流入一切智(sarva-jna)之大海。萨婆若即是一切智的音译。

就空观与假观之称为从假入空观与空入假观言,可见这两观并不是相互独立的,而是互相依待的,空观是从假入空观,它有假有作为基础,它在照见事物的无自性的性格时,是立根于事物的假有性的,因此不会沈空滞寂,而沦于虚无主义。另一方面,假观是从空入假观,它有空作为基础,它在照见事物的缘起假有的性格时,是立根于事物的无自性空的特质上的,因此不会执取事物为实自有,而沦于实在论。虚无主义是断灭论,实在论是常住论,两者都是邪见。由于空观与假观互相依待,因而不会陷入断灭论与常住论的邪见之中。

依智顗,空观、假观和中观又分别称二谛观、平等观和中道第一义谛观。三观的特殊意味,可从这些称呼中看到。以下我们先盾二谛观。智顗说:

所言二谛者,观假为入空之诠,空由诠会,能所合论,故言二谛观。又会空之日,非但见空,亦复识假,如云除发障,上显下明,由真假显得,是二谛观。……又俗是所破,真是所用,若从所破,应言俗谛观;若从所用,应言真谛观。破用合论,故言二谛观。(82)

这里说空观又称二谛观,有三点可言。第一,证入空理是以观假作为能诠的、根基的。能诠方面的是假观,所诠方面是空观。这便成二谛观。这是回应上面说的从假入空观的。第二,既然在证入空理之前,已有观假的工夫作为基础,则在真正证入事物的空理时,亦当同时能识事物的假有性。空有在上,假有在下,两者由真(空)假观而得,故是二谛观。第三,若从破与用的方法言,在这空观中,基本上是以真空来观破世俗的假有性,而不执之为实有。故“俗是所破,真是所用”。所破是倾向于俗谛、假有方面,所用或所立是倾向于真谛、空理方面,故又是二谛观。

关于假观,或从空入假观,智顗说:

从空入假名平等观者……当知此观为化众生,知真非真,方便出假,故言从空。分别药病,而无差谬,故言入假。平等者,望前称平等也。前观破假病,不用假法,但用真法。破一不破一,未为平等。后观破空病,还用假法。破用既均,异时相望,故言平等也。(83)

此观的主要作用是观取种种假有的特殊性格,以积集种种方便,到假有世界去化度众生。但它是立足于空观的,故不会执取种种假有与方便。无宁是,它要分辩种种假有,看它们的问题所在,患了什么病,而又分别方便的药物,施以适当的治疗。故当事人必须停滞于假有的世界,这便是入假。我们在上面解释平等观时,曾表示第三观是以真空来观破世俗的假有性,这时是只运用真空之法,破除世俗的假有性,并未有破除真空自己。故“破一不破,未为平等”。现在在这假观中,为恐人执着真空,而流于虚无主义,故还是要用假有之法以克服之、破除之。这样真空与假法各自应用了一次以破除、克服对方的弊病,平衡起来了,虽在不同时间,亦可言平等了。

关于中观或中道第一义谛观,智顗说:

中道第一义观者,前观假空,是空生死;后观空空,是空涅槃。双遮二边,是名二空观。为方便道,得会中道,故言心心寂灭,流入萨婆若海。又初观用空,后观用假,是为双存方便。入中道时,能双照二谛。(84)

这中道第一义谛观是双遮空观与假观而又双照空观与假观。双遮是双边否定,双照是双边肯定。什么是双边否定空观与假观呢?这目的是要避免由空观与假观所分别带来的弊病。心以假观照见事物的假有面,但又容易执取这假有面,而滞于生死的世界。把它庶掉,即是空生死。心以空观照见事物的真空面,但又容易执取这真空面,而滞于涅槃的境界。把它庶掉,即是空涅槃。这便是“双遮二边”,故又称“二空观”。二空观即是同时空却假(生死)与空(涅槃)的观照也。关于“为方便道,得会中道,故言心心寂灭,流入萨婆若海”,上面已经阐释过,这里不再重复。至于双边肯定空观与假观,其目的是要同时综合空观与假观的优点。初观用空,是二谛观以空来空却对假有的执着;后观用假,是平等观以假来平衡人对空的执着,不使之陷于虚无主义中。这样把二谛观和平等观或空观和假观作为方便的观法而综合过来,待入中道境界时,便能同时观照空、假二谛,而中道自身亦成一谛,是为中谛。这便是中道第一义谛观。

要注意的是,当我们最初说一心三观,表示这心是一净心,它可开展出三种智慧;一切智、道种智、一切种智,这三种智慧能分别以空观、假观和中观来观照对象,好像这种观照对象的意味非常浓厚。但稍后便会发觉到,这种观照对象的认识论的意味,并不浓厚,对象的被观照,并不居于最重要的位置。无宁是,一心要在这三观中,透过中观来综合空观假观的长处,而舍弃两者的短处,最后把中观提升为一中道第一义谛观。心灵即在这种步步舍弃、综合与升进中,提升自己,使自己提炼成一圆熟的主体。这里实有一重点的转移,即重点由外在方面的观照外境转移到内在的提升内在主体方面去。而内在主体的提升,是要透过不断断除种种烦恼才能成就的。实际上,智顗在另一处说到三观,便主要就破除种种烦恼而着眼,根本不提观照外在对象的事。他说:

三观者,若从假入空,空慧相应,即能破见思惑,成一切智。智能得体,得真体也。若从空入假,分别药病,种种法门,即破无知,成道种智。智能得体,得俗体也。若双遮二边,为入中方便,能破无明,成一切种智。智能得体,得中道体也。(85)

故三观的运作,目的在破惑,不在观境。从假入空观是破见思惑,悟得真空之体。从空入假观是破无知惑,悟得假俗之体。中道正观是破无明惑,悟得中道之体。故三观的旨趣,已由认识的层面转移到宗教的、救赎的(soteriolongical)层面。若能破除见思、无知、无明这种种惑或烦恼,体证得真空之体、假俗之体和中道之体,便表示已觉悟得解脱了。

附注:

(1)《法华玄义》一上,《大正藏》三三·六八五c。

(2)《法华玄义》四上,《大正藏》三三·七一九b。

(3)《摩诃止观》一下,《大正藏》三三·七一一a。

(4)《法华玄义》三上,《大正藏》三三·七一一a。

(5)《华华玄义》二下,《大正藏》三三·六九九c。

(6)这种以四句来推求,而归于不可得,在思想方法上,便是四句否定。关于四句否定,其详参看拙著NG Yu-kwan,T'ien-t'ai Buddhism and Early Madhyamika Honolulu;Tendai Institute of Hawaii/Buddhist Studies Program, University Of Hawaii,1993,chap.V.PP.99-105.

(7)《摩诃止观》六上,《大正藏》四六·七六a。

(8)《法华玄义》一上,《大正藏》三三·六九六a。

(9)《摩诃止观》一下,《大正藏》四方·八a。

(10)《法华玄义》二下,《大正藏》三三·六九八c。

(11)《法华玄义》二下,《大正藏》三三·六九九c。

(12)《法华玄义》三上,《大正藏》三三·七一一a~b。

(13)这里有一个问题是可以提出的。智顗基本上是以一切现象世界的东西都由心造;但现象世界的东西多是物质性的,而心则是精神性的。精神性的心如何产生物质性象世界呢?这显然是一个宇宙论的问题,涉及物理的宇宙的生成与变化。在这方面,智顗并不措意,他并不关心宇宙的构造论的问题,而把焦点放在对于生死烦恼的解脱的实践问题上,而有关宇宙的构造论的问题,只依附在生死烦恼的问题上轻轻带过。如上面提出的,他依小乘的业感缘起的路数来说苦,或生死苦果,现实世界的生灭变化便依随着这生死苦果来说。他并没有独立的宇宙论,这可以说是智顗哲学的不足处。其后湛然提到以心来造现象世界一点,显然也遇到同样问题,但他只说“逐境心变,名之为造”(《止观畏行传弘决》五之三,《大正藏》四六·二九三a)来说心与现象世界的造的关系。但心如何造现象世界呢?单是说“逐境心变”是不够的,这只使人想到唯识的一些说法而已。实际上,逐境心变一说法是有逻辑上的困难的。心随逐外境而变,外境显然指现象世界,这已预设了现象世界与心的同时并存了,若这样,又何需提出心如何变造现象世界这一问题呢?

(14)《摩诃止观》一上,《大正藏》四六·四a。

(15)《摩诃止观》二上,《大正藏》四六·一四c。

(16)《法华玄义》(17)《大正藏》八上,三三·七七八b。

(18)《摩诃止观》一下,《大正藏》四六·九c。

(19)《法华玄义》四上,《大正藏》三三·七二0b。

(20)《法华玄义》五上,《大正藏》三三·七三三a。

(21)《摩诃止观》五下,《大正藏》三三·七四三c。

(22)《法华玄义》五下,《大正藏》三三·七四三c。

(23)《法华玄义》五下,《大正藏》三三·七四三c~七四四a。

(24)《法华文句》九下,《大正藏》四六·一三三a。

(25)《摩诃止观》九下,《大正藏》四六·一一三a。

(26)《法华玄义》一上,《大正藏》三三·六八五c~六八六a。

(27)《法华玄义》五下,《大正藏》三三·七四四a。

(28)《摩诃止观》三上,《大正藏》四六·三五了。

(29)《摩诃止观》十下,《大正藏》四六·一四0b。按此处所谓空见,应是邪见。《摩诃止观》十上讨论观诸见境,谓“邪解称见”。(《大正藏》四六·一三一c)又谓:“推理不当,而偏见分明,作决定解,名之为见。”(《大正藏》四六·一三一c~一三三a)。

(30)《法华玄义》一下,《大正藏》三三·六九二a。

(31)《法华玄义》八上,《大正藏》三三·七七八c。

(32)这一节所讨论的有关心的无明与法性的当体一如的问题,可更参考拙著T'ien-tai Buddhism and Early Madhyamika,chap,Iii,pp.170-177.

(33)日本学者玉城康四郎民留意到这个问题,并表示智顗有时说到涵摄一切的心是妄心抑是净心,一时很难判定。如《法华玄义》的“明一法摄一切法。谓心是三界无别法,唯是一心作”(《大正藏》三三·六九三b),玉城以为,这里的“一法”,应该是心,但说“心摄一切法”,这心是真心抑是妄心呢,便很难判定,好像两者都能成立。(玉城康四郎:《心把捉の展开》,东京:山喜房佛书林,一九六一)又《摩诃止观》谓“秖观根尘一念心起,心起即假,假名之心,为迷解本。……三界无别法,唯是一心作”(《大正藏》四六·八b),玉城又谓,这心是真是妄,是未能决定的。不过,玉城很重视心的现前性、现实性,他以为心是当下把得的,不能有时间的隔阂。玉城说:“心法师已心不对于众生法、佛法的可能的事态来说,总是现实的。”(《心把捉の展开》)又说:“心是已心自心,它必须在现前的领域存在方式中去把得。所谓‘心’即指直接的现前的自己的意味。”又说:“心法特别是自心或所谓已主,具有直接性与现前性的不可欠缺的特性。”玉城特别强调,具的观念与心有特别的关连,具的境痊是不能离开心而说的,而这心,便要就现前的直接的主体来说。他说:“就《摩诃止观》、《法华玄义》的讲法来说,具的境位不能离心,这是很明显的。倘若不是这样,具作为实相的妙处,具现于人间存在的主体中,便有困难了。这点可以从智顗对于心法的重视而推断得,他视心法为现前的直接的主体的场所。”

(34)《法华文句》十上,《大正藏》三四·一三九c。

(35)《摩诃止观》七下,《大正藏》四六·一00c。

(36)《法华文句》八上,《大正藏》三四·一一0c。

(37)《法华玄义》五上,《大正藏》三三·七三三a。

(38)《法华玄义》四下,《大正藏》三三·七二六a。

(39)《摩诃止观》一下,《大正藏》四六·九a。

(40)《摩诃止观》八上,《大正藏》四六·一0四。

(41)《摩诃止观》六下,《大正藏》四六·八四c。

(42)《摩诃止观》五上,《大正藏》四六·五四a。

(43)学者通常认为,一念三千中的三千的法数,是由《华严经》的十界及其互具因而有百界,《华严经》的十如是和《大智度论》的三世间三者相乘而得。这是《摩诃止观》的说法。参看拙著《佛教思想大辞典》,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一九九二,a~b;又可参看河村孝照著《天台学辞典》,东京:国书刊行会,一九九一,。但《法华玄义》则只有一千的法数;“此一法界具十如是,十法界具百如是,又一法界具九法界,则有百法界千如是。”(《大正藏》三三·六九三c)另外,《法华文句》则用一千二百法数,参看本文稍前所引《法华文句》的文字。

对于《摩诃止观》所说的三千之境界与《法华玄义》所说的百法界、千如是的说法,玉城康四朗意识到两者的根对于《摩诃止观》所说的三千之境与《法华玄义》所说的百法界、千如是的说法,玉城康四郎意识到两者的根本不同点。他以为,《摩诃止观》在观心方面,说到不可思议境,那是以一心为核的三千法,而《法华玄义》的情况,则与观心无关,百法界、千如是都不是就一心而说。《心把捉の展开》,另外,关于一念三千的说法,有作者问题。日本学者佐藤哲英提出,这说法见于智顗晚年的《摩诃止观》在他的前期著作中,全不见提及,而在可以视为他的遗言书中的《观心论》中,亦不见提及,另外,智顗在止观(按指《摩诃止观》)的一讲说之后,更撰述《净名玄义》十卷,又说说《维摩经玄疏》二十五卷,在这些著作中,亦未有片言只字提到一念三千说。因此佐藤怀疑智顗有一念三千说的真确性,认为这可能是灌顶在整理智顗的止观的讲稿时加上去的。(佐藤哲英《续·天台大师の研究》,京都:百华苑,一九八一,起码他认为,《法华玄义》本来只有一念一千说,灌顶在整理《摩诃止观》的笔录时,由一念一千说发展成一念三说。我们以为,佐藤的说法,不是太有理据,智顗在《摩诃止观。之外没有提到一念三千说,并不表示他便没有这说法。而一念三千的说法,其重要的不是三千这一法数,而是一念具足诸法这一意思;这一意思常出现在智顗的著作中,其说法应无可疑。故我们这里暂时还是以一念三千说为智顗的说法

(44)《心把捉の展开》。

(45)玉城说:“一心在前与一切法在后都不是,逆反地一切法在前与一心在后都不是。两者相互不在前后,不管怎样说,都表示一心与一切法都不在隔别的领域中。这样,便否定了两者是在能所、主客的关系中,即是,我们不能说心生一切法,也不能说心含一切法。为什么呢?因为这样便以心是能生、能含,一切法是所生、所含,心与一切法便处于作为能所关系的隔别的境位中了。这样的‘心生一切法’、‘心含一切法’的立场,可以视为是在能所相对的意味下的思议境的延续:但作为‘心生一切法’的主体的基础的心具,已不是能所相对的关系,而是‘心是一切法’、‘一切法是心’了。此中,能即所,所即能,能所一如,没有思议插入的余地,而是不可思议境了。”

(46)同上书。

(47)(48)同上书。

(49)安藤说:“思议境是以前诸教所说的实相理境,总持地说,其特色在说心生。即是说,心是生起一切世间的理法。在小乘来说,是生起地狱、饿鬼、畜牲、修罗、人间、天上六界;与此相对比,大乘的心生说,则加上声闻、缘觉、佛四界,而成十界的生起说的不同。对于这心生理法一般,智顗称为思议境。但法华圆教则不说心生,而说心具;这心具的理法,称为不思议境。”(安藤俊雄《天台学:根本思想とその展开》,京都:平乐寺书店,一九七三。

(50)同上书。

(51)田村说:“一念可以指极小、极微的世界。它可以是物,可以是心,是时间的、空间的极微(介尔)的东西,不一定限于心。不过,就尊重与存在相对的主体的把握来说,一念可以一心这种说法表现出来。论述这一念与三千的相即的,是《摩诃止观》的文字,而以一言来展示这相即的,是‘一念三千’。即是说,一念三千是极小世界(一念)与极大世界(三千)的相即关系、浑然一体的表现。”(田村芳朗、梅原猛著《绝对真理:天台》东京:角川书店,一九七四。

(52)同上书。

(53)此中的相恐是指有为法的四相生、住、异、灭,再加上它们各自的推动因素生生、住住、异异、灭灭。

(54)唐君毅先生在这里对“纵亦不可,横亦不可”的解释与我们的说法有相似之处。他说:“智顗所谓不纵不横之实义,即既不许‘先有心以生一切法’之说,亦不许‘先只有心之种子含一切法,后依缘乃实有此心,而实有一切法能呈显于心’之说:而是谓此现有之心,即是呈显于其中之一切法。此心即法,法即心。此心现起,其中之法亦现起。不可说心先于法,亦不可以为此心之因缘这黎耶种子等法,先于此心之现起,而能生起此心。”(《中国哲学原论原道篇》卷三,香港:新亚研究所,一九七四)

(55)玉城康四郎在谈到十界一心的关系时,表示十界并不相互隔绝开来,而是在主体的观中,作为主体的存在方式各各显现出来,在这个意义下,十界与一心是同在的。《心把捉の展开》这便有我们所说的心与一切法同起同寂的意味。

(56)《摩诃止观》一下,《大正藏》四六·一0b。

(57)关于即空即假即中,参看下面讨论一心三观问题的部分。

(58)《摩诃止观》九下,《大正藏》四六·一三一b。

(59)《法华文句》二上,《大正藏》三四·二一a。

(60)《摩诃止观》三下,《大正藏》四六·三一c~三二a。

(61)《摩诃止观》一上,《大正藏》四六·一c~二a。

(62)我们这里的研究,如题目所示,是限于智顗的的天台三大部之内。但为了对某些观念有更清晰的理解,以作参考之用,不妨超出这个范围,选取智顗的其他著作来看,相信对我们的研究目标,不会构成太大的妨碍。只要记取这些资料是我们研究范围之外的东西便可。

(63)《大正藏》四六·四六二b。

(64)《摩诃止观》五上,《大正藏》四六·四九a~b。

(65)《摩诃止观》五上,《大正藏》四六·五二a~b。

(66)智顗在另处也说:“众生法太广,佛法太高,于初学为难。然心佛及众生,是三无差别者。但自观已心,则为易。”(《法华玄义》二上,《大正藏》三三·六九六a)所说也是这个意思。以自观已心为易,显然是从实践角度立说。

(67)《摩诃止观》二上,《大正藏》四六·一五b~c。

(68)《摩诃止观》七上,《大正藏》三三·七六三b。

(69)《摩诃止观》四上,《大正藏》四六·三七a~b。

(70)《法华文句》二下,《大正藏》三三·七00c。

(71)《法华文句》一上,《大正藏》三四·六b~c。

(72)《法华文句》一下,《大正藏》三四·一三b。

(73)《法华文句》一上,《大正藏》三四·四c。

(74)《法华文句》一上,《大正藏》三四·五a。

(75)本节讨论了智顗的一心三观的说法。其关键在于观照一念心的根本性格,是缘起无自性,当下便是空寂。以三观来观照,是从空、假、中多个面相来看这一心的生起。对于把一念心观为空寂,智顗有时亦不以三观来观照,却以四句来推检,推检的结果是,一念心没有来源,亦无归宿,它当体便是空寂,故我们对它不应有任何执取。智顗说:“观此欲心,为从根生?为从尘生?为离?若从根生,未对尘时,心应自起,心应自起。若从尘生,尘即是他,于我何预?若共生者,应起两心。若无因生,无因不可。四句推欲,欲无来处。既无来处,亦无去处。无欲无句,无来无去,毕竟空寂。”(《摩诃止观》六上,《大正藏》四六·七0b)

(76)《法华玄议》九上,《大正藏》三三·七八九c。

(77)《摩诃止观》三上,《大正藏》四六·二六b。

(78)《法华玄议》五下,《大正藏》三三·七四五a。

(79)《法华玄议》三下,《大正藏》三三·七一四a。

(80)《摩诃止观》七下,《大正藏》四六·一0一a。

(81)(82)《摩诃止观》《大正藏》三上,四六·二四b。

(83)(84)《摩诃止观》《大正藏》三上,四六·二四c。

(85)《摩诃止观》三上,《大正藏》四六·二六a。


更新于:2021-06-16 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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